纽约(CNN商业资讯)当一笔交易在几天内上涨250%时，投资者通常会开瓶香槟庆祝。在3月4日(周五)至3月8日(周二)期间，伦敦金属交易所(LME)镍期货价格从每吨约2.9万美元飙升至10万美元。但香槟还没有开，投资者就威胁要起诉LME了, 其业务正在大幅流失。 这是怎么发生的呢? 接下来的故事涉及数十亿美元、俄罗斯、一个被称为“大空头”的中国大亨、白日饮酒以及束手无策、被死死卡住的金属交易所。 一个沉睡的巨人醒了 在过去1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镍价表现平平。在伦敦金属交易所(LME)，镍的交易价格在每吨1-2万美元之间，每天波动约100美元。LME是工业金属交易和定价的主要场所。 然后，在3月初，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刺激下，一场史诗般的逼空唤醒了沉睡中的巨人。 中国金属生产商青山控股集团有限公司(Tsingshan Holding Group Co.)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该集团曾大举押注镍价将下跌。据《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报道，在顶峰时期，青山控股的空头头寸约相当于市场上所有未平仓合约的八分之一:如果价格为10万美元，该公司将欠LME 150亿美元。 这一飙升导致伦敦金属交易所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追加保证金问题——如果让其支付保证金，该交易所将不得不出现波及整个交易所、并破坏全球市场稳定的大量违约。 交易所高管匆忙做出回应，最终向代表青山控股和其他生产商的经纪商抛出了一条救生索。他们采取了前所未有的举措，暂停交易，并追溯取消了周二发生的全部9000笔交易，总价值约为40亿美元。 随后，黑暗的市场持续了一周，引发了一波混乱，一群愤怒的投资者涌向交易所。在此之后，诉讼的威胁比比皆是，信誉也受到了侵蚀。 现在，145岁的英国巨人正站在一枚硬币的边缘。 抓狂地奔向21世纪 在过去的一个半世纪里，以红色沙发圈和狂叫的经纪人而闻名的LME，成功地熬过了世界大战、危机和违约。但是镍、这种用于制造不锈钢和大多数电动汽车的锂离子电池的金属，可能最终会让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贱金属市场崩溃。 道明证券(TD Securities)大宗商品策略主管丹尼尔•加利(Daniel Ghali)表示:“全球镍的定价机制正在失灵。”“问题是，它会继续一败涂地吗?” 其他人则没有这么“温柔”。矿业开发公司钨西(Tungsten West)执行副董事长马克•汤普森(Mark Thompson)在推特上发帖称:“由于人们对LME及其产品失去了信心，LME现在很可能会自己慢慢走向死亡。” 对于金属生产商来说，LME就像一个实用工具，为他们向不同企业出售产品设定价格，并作为对冲行业风险的一种方式。其他投资者则主要将其视为一种赚钱工具，是均衡投资组合的一部分。这种交换需要双方发挥作用，但潜在的问题已蓄势待发。 与股票交易所不同的是，LME交易的是实物交割的合约:有实际的、支持镍的交易将被交割。在其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为矿工、贸易商和制造商提供了良好的服务。 但近年来，该交易所被迫开始进入21世纪。直到2012年，LME的所有人都是其会员，也就是在该交易所进行交易的人——但随后它被以22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香港交易及结算所(HKEX)。新业主提高了费用以收回部分投资，这让该机构感到不安。交易量大幅下降，首席执行官和运营官离职。 为此，LME吸引了一类新的客户，以使交易量回升:对冲基金和其他主要金融机构。 大量资金涌入。然而，改革的部分未能如愿。 “当我在1970年代末加入LME交易厅的时候,这地方在很大程度上是“守信用”的地方,”BANDS金融公司的董事总经理、担任LME董事会委员、2002年至2004年任电子商务委员会主席的约翰·布朗宁说。“交易厅达成的交易可能与隔壁酒吧里完成的交易一样多。” 事实上，LME的交易员们因吃午餐能喝得酩酊大醉而扬名。 资深交易员马尔科姆•弗里曼(Malcolm Freeman)向英国《金融时报》回忆道:“我下午来到交易厅，看到有些人做得过火了。” 但随着交易量的激增，人们也开始担心那些醉醺醺的经纪人会把投资者的钱玩儿漏了。 2019年，LME正式禁止白天喝酒，并要求交易员在场内保持清醒。因在花花公子俱乐部举办鸡尾酒会而受到批评后，该交易所还发布了一份道德行为准则。
还提出了更多的技术性改变。 2021年，张伯伦试图让经纪人同意对场外交易进行更清晰的报告:场外交易是指在没有交易所监管的情况下，双方直接进行的交易。这种披露在交易所很常见，但LME的经纪商表示，这些报告过于复杂，成本过高，因此阻止了这一提议。 这个致命的决定可能标志着交易的结束。 赢家和输家 Wood Mackenzie公司镍市场首席分析师艾德里安•加德纳(Adrian Gardner)表示，由于LME缺乏透明度，两、三家大公司可以投放大量资金，“劫持”一个流动性相对较差的市场。 当青山控股陷入空头逼仓时，它在LME持有3万吨仓位，在摩根大通(JPMorgan)、法国巴黎银行(BNP Paribas)、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和大洋洲银行(United Overseas Bank)等场外银行持有12万吨仓位。 “LME对市场仓位规模的信息不甚灵通，他们不知道这些仓位都集中在一只手上，” Browning说。“LME不知道，另一边还有一家对手公司有15万吨的持仓。” 做空的另一方是对冲基金，他们押注镍的供应会因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而减少(俄罗斯供应了全球20%的顶级镍)。当LME在3月8日决定追溯取消这40亿美元的收益时，损失巨大的是对冲基金。 管理着1,240亿美元资产的全球投资管理公司AQR也在交易被取消时遭受了损失。 “赢家是大宗商品生产商及其银行，而输家则是AQR和其他大型资产管理公司所代表的各类客户:消防员、市政工人和大学捐赠基金，”AQR Capital Management主管布鲁克斯（Jordan Brooks）表示。AQR正在考虑对该交易所采取法律行动。 布鲁克斯表示，投资者“表现良好，提供了流动性，但LME只是决定将交易收益转移给大宗商品生产商和它们的银行。” 不过，很难说那些利用保证金账户从经纪商那里借钱做空镍的生产商是赢家——他们现在欠下了数十亿美元。 LME是一家大型企业。每年的交易量相当于35亿吨金属，交易所制定并调整了这些基本元素的全球定价标准。如果该公司长期停业，可能会给世界各地的金属制造商和经销商造成一个黑洞。 大空头 青山控股由在中国被称为“大腕”的金属大亨Xiang Guang Da领导。他的职业生涯始于在中国东部制造汽车门窗框架，随后又开发出新的突破性的镍和钢生产方法，为青山集团成为全球最大的镍和钢生产商铺平了道路。 Xiang的公司已经投资数十亿美元在印尼等拥有地震镍储备的国家进行开采。去年，随着镍价因需求增加和供应有限而开始上涨，他开始增加卖空量。 一些分析师猜测，他不只是想做空他的头寸，他还在冒险押注他的储备将很快涌入市场，压低镍的价格。这一选择尤其具有风险，因为青山控股不生产一级镍，而一级镍是LME唯一接受的镍品种。这意味着该公司没有直接的出路，相反，为了保持偿付能力，他必须与贷款给他的银行达成协议。 LME坚称，他们周二调整市场价格的选择，并不是对青山控股的纾困。该交易所还指出，其它许多规模较小的LME会员经纪公司也可能破产，引发一场可能冲击全球行业的危机。 取消交易并非史无前例，但通常发生在发现“胖手指”错误或欺诈时。在这种情况下，交易是合法的，并得到双方的同意。尽管LME的指导原则在技术上允许他们取消交易，但分析师和经纪商表示，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加德纳说:“这很奇怪，也很悲哀。”“这对LME或金属行业都不利。这不利于贸易原则，也不利于自由市场经济原则。” LME的一位发言人表示，他们理解实体和金融参与者的共存，有助于确保充足的流动性，并从整体上有利于市场。但他反驳称，市场已变得无序，需要采取行动。 这位发言人表示:“(3月8日)早些时候，情况变得很清楚，LME的镍价格不再反映基础的现货市场。” 暂停和取消镍交易的决定“是为了维护市场的系统完整性和防止混乱”。在任何时候，“我们的行动都是为了整个市场的利益。” 时代的终结 在交易暂停一周后，青山控股宣布，它已与摩根大通达成了一项暂停交易协议，并将获准维持其短期协议。该公司计划今年生产85万吨镍。 与此同时，LME仍在苦苦挣扎。镍价于3月16日恢复交易，并设定了高于或低于最后收盘价5%的硬性限制。交易在开盘一分钟内就被限制，暂停交易。 由于交易仍不稳定，停牌继续进行。3月16日至25日期间，官方收盘价曾6次被宣布为“中断事件”。 伦敦金属交易所(LME)的交易量尚未恢复，这让人们对其准确确定金属价格基准的能力产生了疑问。周二开盘后的第一个小时内，交易的合同不到210份。这比停牌前的90天平均水平下跌了约60%。伦敦金属交易所的铜和铝等其他金属的交易量也出现了下降。 港交所首席执行官古金(Nicolas Aguzin)周二在投资者日结束后对媒体表示:“当然，就未来的道路而言，LME董事会有责任了解对市场的全面影响，以及可以采取哪些行动。”“我相信LME董事会将采取必要步骤，评估我们从中吸取了什么教训，以及我们可以如何继续改善大宗商品市场的市场结构。” LME的一名发言人表示，除了设定价格限制，该交易所还改善了对场内和场外客户头寸的可见性和报告。“我们充分认识到一些市场参与者的沮丧情绪，”他们表示。“我们正在仔细考虑未来的措施。” 许多交易员对该交易所失去了信心，正寻求将业务转移到其他地方，但问题是在哪里。 “目前没有其他选择，”CRU Group贱金属首席分析师尼克希尔•沙阿(Nikhil Shah)表示。“在那里没有其他选择。” 一些人转而将目光投向芝加哥商业交易所和上海期货交易所。但交易员需要与一家中国实体建立联系，才能在规模小得多的上海期货交易所(Shanghai Futures Exchange)进行交易，而且货币和语言上的差异难以克服。芝加哥商业交易所目前还不交易镍，但或许很快就会。 布鲁克斯表示:“(LME)做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事情，是对信任的背叛。”“如果过去三周其他交易所的战略计划没有改变，我会感到震惊。” CNN商业频道 尼克·古德金德报道 更新于美国东部时间2022年4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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